镇国公府。
张希婉正给顾明月梳着秀发,便看到林诚意站到了窗外,不由莞尔一笑:“怎么,还怕我给闺女扎不好看?”
林诚意摇了摇头,转身走入房中,将一封信递了过去:“不久之前,詹徽、开济去了小酒馆,詹徽临走时留下了一封信,写的是镇国公夫人亲启。”
张希婉暼了一眼,手中动作不停:“詹徽我是知道的,早年间他父亲与夫君算是忘年交。可自打詹徽入仕以来,尤其是进入督察院之后,可没与咱们家有什么走动。”
“这些年过去了,交情早就淡了,这个时候送书信,还是丢到了小酒馆,可不是什么好事。说实话,这掌柜不应该将信送来,丢到残羹里便是。”
林诚意看着张希婉熟练地给女儿编出辫子,用红色头绳扎上,小妮子变得更显灵动活泼,轻声道:“明月,先出去玩耍。”
顾明月可没什么烦心事,五六岁的年纪,正是灿烂的肆无忌惮的时候。
见女儿走了,林诚意才开口:“我也觉得这种书信不该入府,可送都送来了,要不要看一眼?”
张希婉坐了下来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轻声道:“没什么好看的,詹徽、开济同时出现在小酒馆,还留下了书信给咱们,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希望咱家出头说几句话,早点结束文臣生不如死的日子。”
“咱家不是孩子,便是妇道人家,如何都不可能出面。他们能做的,便是希望夫君早点回京罢了,皇帝不下旨,他们便想着法子,逼皇帝下旨召回夫君。”
林诚意打开书信,扫了几眼,惊讶不已:“竟与你猜测的一样,大夫人可真是聪慧的厉害。”
张希婉拿起一支木钗,插在发髻上:“好歹我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,跟着夫君耳濡目染多年,这点眼光总还是有的。只是,詹徽打算怎么做?”
林诚意将信递给张希婉:“他虽没有明说,但明里暗里,是希望咱家有人病危。”
张希婉看了一眼,脸色冰冷:“这是一个有交情的人能说出的话吗?也就是詹同不在了,否则他一定会打断詹徽的腿。这事,咱不答应。”
顾家就这么一点人,除了几个孩子外,都有官身,谁病重垂危,朝廷都会急报给顾正臣。
至于顾正臣能在多久赶回来,那就要看有没有忙完国事,南洋是不是还需要他亲自坐镇。
张希婉自不可能让家人生病,也不可能装病欺君,但谁也没想到,仅仅隔了两日,上香之后,母亲竟真的昏迷不醒,一度传出垂危的消息,惊动了医学院与太医院,也惊动了朱元璋、马皇后。
看着病倒在床榻之上的母亲,张希婉心头怒火腾腾。
虽然不知道什么人用了什么手段,但这件事绝对与詹徽、开济脱不了干系。
巧合?
哪那么多巧合!
人家刚暗示要让顾家人病一场,这边人就病了!
张希婉没有证据,即便是拿出那封信也无济于事,这不算什么把柄,何况信上没具写詹徽的名字,没落詹徽的印信。
顾家人这是遭了暗算!
吕常自责不已,跟着顾老夫人去天界寺上香的是他,根本不知道被什么人、在何处下了毒,或是动了手脚!
整个外出途中,只有禅房时顾老夫人不在眼前。
禅房?!
吕常嘴角动了动,暗暗咬牙,在张希婉起身站至一旁时,上前低声道:“一定是宗泐那个老秃驴,当时只有他与顾老夫人在禅房谈论佛法,除此之外,我想不到任何人接触过老夫人。”
张希婉看着母亲沉睡中显得痛苦的神情,总感觉有些不对劲。
宗泐是佛门高僧,天界寺住持,他不可能对母亲下手。
可吕常做事向来负责,哪怕他年纪大了一些,可精神依旧在,并不失敏锐,知道如何保护母亲,他既然说只有禅房时母亲不在眼前,那定是如此。
吕常从袖子里捏出了一枚铜钱,看向张希婉。
张希婉很想点头。
母亲遭这般罪,背后必有不为人知的手段!不管宗泐是不是参与其中,他必然是知情之人!
调查一番,是情理之中,也是应该做的事。
可到最后,张希婉只是摇了摇头,并没有同意吕常派人去调查。
吕常无奈。
祁大辅亲自诊看,与太医院的人会诊之后,对张希婉道:“顾老夫人的症状极是罕见,似是中风,又不全然是,能听人语有所反应,却又昏迷不醒。说起来,这怪症多年来不曾见到,不像是病了,更像是——”
“什么,你直说便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