彪娃的动作停住了,凝视着柳竹娟眼神中那隐隐的不安,他脸上的急切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郑重。
他缓缓站起身来,走到角落那个衣柜前——那是他用工地上捡来的三合板自己钉的,柜门边还留着没打磨平整的木刺。
拉开柜门,他掀开乱如麻的衣堆,从衣柜的角落里拿出一条带有补丁的裤衩,从裤衩里层的一个布袋里翻出一张存折,回到床边坐下,将手里的存折递给柳竹娟道:“我这个人不善辞,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来表达自己的真心,我不会计较你的过去,如果你愿意,我只想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,这就是我的决心。”
他咽了咽口水,继续说道:“以前在工厂打工,挣到的钱都寄回家了,跟了凡哥以后,挣得多,除了每月寄给家人外,其他的全在这里。你家里不是有许多外债吗?你看看这些钱够不够,如果不够,明天我再找兄弟们借点,先把你家里的问题解决了。”
“你怎么把存折放在裤衩里啊?”柳竹娟听到彪娃质朴的语,娇嗔了一声,接过存折打开一眼,眼睛瞬间瞪得溜圆,惊讶道:“你跟了凡哥多久,就能挣这么多钱。”
彪娃云淡风轻地回道:“大概九个月左右。”
柳竹娟难以置信道:“九个月就能存下十万?”
彪娃解释道:“我是带队的,有时还要请身边那些兄弟吃点喝点,谁过生日,还要送个红包什么的,否则还会更多,这些钱够你家还账吗?”
柳竹娟想到自己一直对彪娃心存防备,而他却对自己掏心掏肺,给予了绝对的信任。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,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:“这些这些真的都要给我?”
彪娃坚定地点了点头,耐心解释道:“以前在工厂上班,每月省吃俭用只能寄一两百元回家,现在每月按时寄一千,足够家里开销。我们还年轻,这些钱你先拿去还账,到时候我们一起努力,一定能把生活过得红红火火。”
“我不要你的钱,只要你有这份心,我就满足了。”柳竹娟将存折塞回彪娃手里,一下搂住他的脖颈,“呜呜呜”的痛哭起来。
彪娃浑身一僵,粗糙的手掌悬在半空。低头看着怀里抽泣的女人,喉结动了动,最终慢慢放下存折,用满是老茧的拇指抹去柳竹娟脸上的泪水,轻声道:“你怎么又哭了,是我那里说错了吗?”
柳竹娟离开彪娃的怀抱,用手袖擦了擦眼泪,破涕为笑道:“榆木疙瘩,我这是高兴。”
彪娃再次将存折递给柳竹娟道:“我就是一个榆木疙瘩,所以你还是把存折收下,我心里才踏实。
你是男人,家里的事你做主。”柳竹娟把存折推回去,继续道:“我在丽晶酒店上班几个月,家里那些外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,只是欠了一些人情,这些我会自己想办法,不想把自己的感情建立在金钱之上。”
彪娃一脸茫然道:“管它外债还是人情,始终是个债务,你拿去处理了,自己也轻松,这样不好吗?”
“有些事情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说起。”柳竹娟停下来沉思片刻,选择性地回道:“先前文羽姐和梦姐将我单独约出去吃宵夜,是为了我工作的事,梦姐想让我跟她一起学习工厂管理,可我自己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,还是想去酒店上班,那样来钱快。即便我在酒店上班,也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。”
彪娃被她这段模棱两可的话搞得一愣一愣的,不知道她想处理的事到底是什么,如果追问,又怕她误会自己不信任。
柳竹娟看到彪娃欲又止的样子,内心挣扎了很久,最终还是补充道:“如果你不相信,只要不嫌弃,我没去上班这段时间,也会住在这里。”
“我打心眼里就从未嫌弃过你,还担心自己配不上你,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。”
彪娃辩解了两句,沉默片刻,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住柳竹娟的手腕,温柔道:“如果你一定要去酒店,我也支持你,也会相信你。”他忽然拽紧了拳头,咬紧牙关,“如果谁敢”
柳竹娟一下捂住他的嘴:“只要你相信我,我就绝对不会辜负你。”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他,喘息着胸脯跌宕起伏,声音里带有一丝娇羞,同时也带有一些急切,娇羞道:“今天早点休息吧,明天起床以后,我们一起收拾这个家。”a